單音和絃

<題解>

這是一篇小說...

人物名稱如有雷同,純屬巧合.

<作者>

就我啦!

你還要我寫什麼?

<課文與註釋(這裡沒有註釋吔...)>

初升國一，來到這個陌生的地方，真讓人感到不習慣。每到一個不熟悉的環境，總是會 讓我感到些許的不安。



七年五班，我的新班級。



今天，是新生始業輔導，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太緊張了，我今天一大早就起床，來到教室 時，一個人也沒有。據說當一個人獨處的時候，可以看見他內心最原始的樣貌。



我想著：「現在，來到了這個新環境，我一 定要努力的改變自己，絕對不能再像以前那個 我了。」正當我還在自言自語時，又有一位新同 學走進教室，就像一陣風般悄悄地來到。



「你是五班的？」他用很輕的語氣問道。 這感覺，很淡，可是它真的存在。 一種像陽光般的溫暖的感覺。



「是啊，那麼你應該也是吧？」

「嗯，請多指教。」



「呃……」我和他幾近於同時講出來，我們 兩個人的聲音非常恰好地、相當漂亮地合聲。



這是不是代表著我們就是為了和對方合成 這個合聲而存在的呢？



「你先講吧！」他。

「不，還是你先講吧！」

「算了，我們這樣吵下去好像也不是辦法，

不然我們數到三一起講如何？」



一，二，三。

「怎麼稱呼？」





和剛剛一樣，我和他的聲音又構成了一段和 弦。我們都笑了。



「噯，我們是不是失散多年的雙胞胎啊？不 然我們怎麼會想到一樣的話？」我開玩笑地說。



「可能吧！」



從剛才到現在，他的回答總是很簡短，就 如微風，總是只有在機緣到的時候，才能感受 得到。人的感情，也是這樣吧！



一生中總在尋找著能和自己湊起來的那一 塊拼圖，有時以為自己找到了那塊拼圖，到後 來卻發現不是。



「我啊，我叫葉俊彥，

你叫我葉子就可以了。」

「我叫楊吾生。」



吾生，這個名字還真是適合他啊。

無聲，這不就是在形容他嗎？



就這樣，雖然他的回答始終不超過五個字， 不過因為我還算是個滿喜歡和別人聊天的人， 我們還是聊得不亦樂乎。而且，我覺得我們之 間真的是有很深的緣分：當老師在排座位時，我 們的位置剛好就在隔壁。到了放學時間，我打 從心裡認定：他真的和我結下了不解之緣。他不 但和我搭同一路線的公車，而且我們下車的站 牌居然只差了一站！我甚至懷疑，這相遇是命中 註定的。



每天，我們總是一邊上課，一邊給對方寫 些紙條，即使沒什麼特別的事。不知道怎麼，只 要和他聊，就覺得心裡有一種溫暖的感覺。



好像就是我們第一次見面時的那種感覺吧！

像陽光一樣，溫暖又能照亮我的內心。



某天，我因為沒吃早餐而胃痛。

我並沒有吃早餐的習慣，因為麻煩。況且 就算我不覺得麻煩，我也沒時間吃。



我一向都是打上課鐘才急急忙忙地衝進教 室的那種人，就算我想吃，我也抽不出時間來 吃啊！剛好，「無聲」也是這一型的人，不過，他 家人會替他準備他從來不吃的早餐，他總是把 早餐讓給別人。而且，他也和我一樣，上課鐘 打了才衝進教室。



記得有一天，因為上學快要遲到了，我從公 車站急急忙忙地跑向學校，看到他還悠悠哉哉 地慢慢走時，我簡直快急死了：明明比我搭了早 一班的公車，居然才走了這麼一小段路！於是， 我便一邊拉著他的手，一邊喊道：「都要遲到了 你還不走快一點？要是被老師處罰怎麼辦？」



奇怪了，為什麼我會替他感到緊張？為什麼 我會不想看到他被老師處罰呢？大概是出於朋 友的關係吧，我想。



「怎麼了？」

「我胃痛。」



「為什麼？」

「沒吃早餐。」



「還好嗎？」

「還可以，至少還撐得住。」



「以後要吃喔！」

「謝謝你的關心啦！

不過我沒有吃早餐的習慣。」

「這樣不行啦！」

18 | 在我們離去之後



「可是我真的不喜歡吃早餐啊！

而且我真的不習慣啦！」

「我帶早餐來。」



「要幹麼？」

「給你吃。」



「不會吧？給我吃，不必了啦！我這個人已 經習慣沒有早餐的日子了，只是偶爾會胃痛而 已，沒什麼大不了的啦！」



看到他說他要帶早餐來給我吃時，雖然我 還是寫不必了，不過心裡卻流過一股暖流。



「我不管！吃！」



就這樣，從那天開始，他每天都替我帶一 份早餐，至少他是這麼說的。因此我並不知道 那是他原本的早餐。而他也會強迫我一定要乖 乖吃完，他真的很關心我，我想。



有一天，當我知道他給我的早餐是他的早 餐時，我覺得很過意不去：自己吃了別人的早餐， 又接受了他的關心，在心裡真的覺得很歉疚。



有一句話閃過我的腦海：Love is giving，not taking. 好像，我不該自私地只接受他對我的好； 我似乎也該為他做一點事才對。可是，我對他 的感覺是愛嗎？又或者只是一種朋友的關心？



「這是？」

「看了也知道吧！這是早餐，不要跟我說你 不知道這是早餐，你可是給了我那麼多天的早餐 呢！你都沒吃對吧？我聽你以前的朋友說過你 都不吃早餐的，這樣怎麼行呢？你也來吃吧！」



「我……」

「不要再我了啦！一起來吃吧！反正我們有



那麼多的相似點了，再多一點也沒差吧？你可是

不許有意見喔！別忘了你可是說什麼也要我吃 的呢！」



的確，因為他，我現在已經有了吃早餐的 習慣，現在胃痛的頻率也降低很多了；因為他， 我也有了改變吧？不知道在他的身上，是不是也 看得到我的影子？



「好吧！」



一起吃的感覺真的很好，兩個人，好像只 要這樣子就夠了吧？只要這樣子，即使只能這樣 子，真的就夠了。原來，他早就像那陽光，照入 我心中最深的那個角落、而我的心，一旦習慣 了那陽光，便再也回不去那段黑暗的日子了。



吃早餐的感覺不錯吧？



在黑板上，寫著是最小公倍數的算法，而 在座位上，是我和無聲之間在傳的紙條，黑板 上寫的是什麼，對我們來說都不再重要；現在對 我們來說，最重要的應該是我們心靈最深處的 交流吧？



「嗯，一直以來都是你替我準備早餐，現在 換我來替你準備吧！」

「不必這樣的。」

「說這是什麼話啊？朋友本來就是應該互相 幫忙的嘛，你可是幫我脫離胃痛的日子呢！」



也許，在我心裡，我不只想當你的朋友吧？



「那沒什麼。」



「怎麼會沒什麼呢？你知道嗎？在我心裡，我 可是非常感謝你呢！如果不是因為你，我大概到 現在都還是處在胃痛的深淵裡無法自拔吧？」



「可是，現在我正處在感情的深淵裡，無法

自拔。假如你離開我，那麼我的世界到底會變成 什麼樣子呢？」

「哪那麼誇張？」

「有，只是你自己沒有感覺而已，你都不知 道，你在我心裡的份量到底有多重！」

「……」



突然的一陣沉默，填滿了我們之間的距離。

我們座位的距離，也是最遙遠的距離嗎？



「怎麼不回答了？」

「沒什麼。」

「那我們繼續吧！」

「嗯。」



我 剛 剛 是不是 把 那 句 話 說 得太明了呢？ 可是，在我心裡，他真的是佔了很重的份量啊！我 發誓我說的句句真話、絕無半點虛假啊！不知道 在無聲的心裡，我是不是也佔了那樣子的份量？



愛情，總是充滿了不確定感，一切的一切 皆源於此，因為不知道未來會變成什麼樣子，所 以對於現在的一切就會感到不安。



你能給我那份確定感嗎？我也不能確定。



之後幾天，我變得有些 down，一想到我 們之間的未來，我實在是沒有辦法讓自己變得 開心一點。



某天上課。我們依舊在傳著紙條。



「怎麼了？」

「你是指什麼？我現在沒有胃痛啊！」

「不是指胃痛。」

「那麼，你是指那一方面的怎麼了？」

「心情。」



「我的心情，我怎麼了嗎？」

「不要騙人。」

「我騙了什麼？我不認為我有騙人啊！」

「現在就是了。」

「那你說說看我到底是說了什麼謊。」

「你難過。」

「然後呢？」

「你假裝開心。」



「嗯，也許你是對的。

我似乎只是假裝開心而已。」

「我會心痛。」



看到這句話，心突然跳得好快，而同時， 我也感到很不安：他寫這句話到底代表什麼意 思呢？難道在他心裡，我也是很重要的嗎？



「你會心痛？」

「會。」



我 已 記 不 得 在 那 之 後 我 們 到 底 還 寫 了 什麼，留在腦海裡的，只是那句「我會心痛」。



「有喜歡的人嗎？」他寫著。

「我？嗯……有。」

「誰啊？」

「嗯……」

「班上的嗎？」

「是……」

「可以講一下嗎？」

「不太想講。」

「那你有嗎？」

「有。」

「誰呢？」

「你先講」。

「不要。」

「那我也不講。」

「好吧，那等哪一天我們都想講時再講好了。」



他問這的意思到底是什麼呢？

難道，你也對我有意思？



哎！別胡思亂想了，有可能嗎？算了，別想太 多了，他怎麼可能是呢？腦袋裡有許多的想法， 就像是一群小蟲子，既惱人，卻怎麼趕也趕不 走。我們之間，充滿了不確定感。



又過了幾天，我下定決心要試探他到底是 不是同志，天底下最難的事大概就是和自己喜 歡的人聊這件事吧？既想知道答案，可是另一方 面，卻也害怕知道這個答案。的確，愛情最令 人討厭的，是不確定感；可是愛情最美的，不也 是不確定感嗎？



「我可以問你一件事嗎？」

「別客套了！」

「如果，有一天有一個同志跟你告白，

那麼你會怎麼做？」

「就像 拒絕一個自己不喜 歡的女生那樣子 吧？」



這是第一次，他用了超過五個字來講他的 想法。在我沉默了一陣子之後，無聲又傳來了一 張紙條。



「怎麼了嗎？」

「我想跟一個人告白，

可是我不知道我該不該。」

「唉，現在的我完全沒辦法思考，

實在是寫不出什麼通順的話來。」

「是，和男生還是和女生？」

「是……男生。」

「那他知道嗎？」

「還不知道。我想講可是我不知道我到底該 說還是不該說。」

「那，

你有想過你跟那個人講之後會怎樣嗎？」



「嗯……」

「我之前也是有類似的經驗……啊，算了， 先不講。我覺得，你要想想看你講了之後，你們 之間的關係會變成怎樣。而且，你要想想看你喜 歡的那個人是不是能接受同志，要是他不能接受 的話，那你告訴他就不是個好決定。」

「嗯，你說得對，呃，現在我需要時間冷靜 一下，我們放學之後談一談可以嗎？」



當然可以！

心裡想著他剛才講的話，他會說這些話到 底代表著什麼？

他到底是不是呢？

唉，為什麼我非得把自己搞得這麼緊繃呢？



時間隨著我的想法像流水般地過去。



「我們繼續吧！」無聲說道。

「之前，我曾經喜歡過一個女生，可是她當 初和班上另一個男生走得很近，班上同學也就 理所當然地把他們兩位配成一對。那時，我就 選擇沒講，因為我覺得那樣講是沒意義的。」



聽到這句話時，眼淚就在我的眼眶裡打轉： 他有喜歡的女生，那就代表他不是了，那麼這 樣的話，我是不是應該把對他的這份感覺放下 呢？可是，這感覺是這麼的強烈而真實，我真的 有辦法放下這份感覺嗎？你可以和我說你剛剛 說的都只是假話，其實你和我也是一樣的嗎？ 頭一次，聽你對我講這麼多話，可是，卻是這 麼地傷人……



「而現在，我也有了女朋友，雖然不常見面， 我們之間也有各自的生活，不過我們也還是過 得很好啦！」



那麼我似乎不能再對你抱持希望了吧？

看來我們之間似乎是不會有結果了吧？

20 | 在我們離去之後



「那麼，你可以完成我一個小小的願望嗎？」

「可以啊！」

「我可以抱你嗎？」



我也不確定他是不是會答應，不過最後我 也還是問出口了。



「好，不過，要做什麼啊？」

「嗯，老實講我從來就沒抱過他，不過，我 真的好想緊緊地抱著他，可以讓我把你當成是 他嗎？」



我們緊緊地相擁，一種既甜蜜但卻又令人 難過的感覺，好好記著吧！就把他當成是最後的 依戀吧！從今以後，就把他給忘了吧！



「放 鬆點吧！你的呼吸很急，做個深呼吸 吧！有助於你放鬆心情的。」在我們放手之後， 他這樣對我說，而我自己都沒發現。他應該不 會認為我喜歡他吧？我心想，哎呀！居然沒注意 這一層面！既然我們之間沒希望，那還是別給他 壓力好。在他的帶領之下，我的心情慢慢地平 復下來。



「謝謝你聽我講，也給了我一些不錯的建 議。我還有事，我先走囉！」我找了個藉口離開 現場，我不希望讓他看見我哭的模樣。



「嗯，Bye！」



之後的每天，他對我的好，總是讓我感到 很心痛：他對我，只是以一個朋友的立場而非情 人的立場，每次想到這裡，總覺得好難過。



「我想和你說對不起。」

「怎麼了？」

「我好自私。」

「怎麼會？」



「我好想跟你說……」

「說什麼？」

「我喜歡你。」



躊躇。



「你說過你有女朋友，可是我還是很自私地 和你告了白，我不知道你會怎麼看我，不過最近 我們還是別走得太近好了。至少，讓我忘了你。」



「你不必的。」

「為什麼？既然你有女朋友，就不可能再和 我交往了，讓我們之間，只有友情的成份吧！」

「你不必的。

因為……我……也……喜歡你。」



「真的！」一時忘記我還在上課。



「你在幹麼？上課時間不乖乖坐好，上課做 筆記在那邊什麼真的做什麼？還不快點把黑板 上的東西抄下來？」



「是！」雖然被罵，不過心裡還是很開心。



我們便開始交往。

不知道是我們隱藏得不夠好，還是大家太 敏感了，我總覺得他們的眼光好像不大一樣。不 論我們之間做了什麼，好像都有千萬隻眼睛盯 著我們，讓我們喘不過氣。



他們的眼光就像一把把銳利的劍。



「你難道不知道，班上已經都知道你們的關 係了嗎？我個人是對這個沒什麼意見啦！可是 可以請你們不要這麼地張揚嗎？」



這句話在我腦海中不斷的響起，原來，大 家並不習慣我們之間的關係啊！



也許，我們之前都沒想到那麼多，只認為有

彼此就好了。現在我才知道，原來旁人的眼光，



在天的那邊，能看見那彩虹的身影



是這麼地可怕。而我們，更不可能活在只有對 方的世界。



「我想轉學。」

「為什麼？」

「因為……你知道的嘛！這樣下去對我們來 說都不好，升上八年級之後還會重新編班，到時候 就沒有人會知道你的過去了，你可以重來一次。」



「可是我真的很想和你在一起啊！」

「我不能害你只剩下我一個而已！你也必須 認識其他的人啊！我不想因為我，而害得你沒辦 法在其他人的眼中生存。」

「……」



學期末那天，他拿著一條圍巾，送我。



「這條送你，是我親手編的，希望你以後看 到這條圍巾時，還能想起我，但，還是請你早 日忘了對我的感覺吧！還有……以後小心一點， 一定要過著好好的生活，答應我你會好好的。」



「我答應你。這個，送你。」



我送給他的，很恰巧地，也是我編的圍巾。

想來也覺得好笑，居然到了這種時候，我 們連給對方的禮物也是一樣的。

只是，我們從此之後，只會是兩個單音，而 不是和弦了。



「謝謝。」



也許，我們曾在愛情的不確定裡迷惑、誤 解，我們卻也在這不確定裡，找到解答。



即使傷痕累累。

<問題與討論>

有什麼問題自己討論去吧...